第35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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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論心計，季風馳這種半路出家的，哪是傅衍之的對手，能在書裏成為最後的大贏家，靠得還不是作者給的男主光環，還有那看似正義的人設罷了。
傅衍之這一招，基本就把季風馳的後路直接斷了，只要他還有良心，怎麽都不可能和殺母仇人、二十幾年對他不聞不問的傅先生繼續合作的。
當然，如果季風馳真的是這樣厚顏無恥的人，為了錢財利益權勢可以不介意這一切，他自然也有別的法子對付他。
這事兒沒讓耿瑤知道。
傅衍之現在很害怕耿瑤想多，耿瑤本來就夠怕他的了，對他的信任度看起來也有限，雖然自己是能用強硬的手段一直捆著她，但是他總是希望兩人是互相喜歡的。
傅先生和季薇的事——他總覺得，耿瑤一定會介意的，畢竟傅先生是他的親生父親，流著一樣的血。
耿瑤本來還想著，顧玥笙上次都沒有邀請他們，也不知道她和季風馳的婚禮會不會請到傅衍之，沒想到請柬很快就發到了別墅。
管家收了之後，也覺得棘手無比，默默地交給了傅衍之，“少爺，您看這……”
傅衍之隨意地瞟了一眼，“去問少夫人吧。”
“……”
耿瑤很驚訝地看著管家拿著請柬過來，“衍之哥哥說讓我決定嗎？”
“是的，少爺確實是這麽說的。”
耿瑤頓時犯了難。
季風馳和顧玥笙的婚禮，說實在話，她沒什麽特別想去不想去的，一是麻煩，二也是怕尷尬。
實際上裏兩人辦了盛大的婚禮，比起傅衍之的海島婚禮，裏他們倆更加厲害一些，作者描述說是讓所有人都感嘆的隆重程度。當時季風馳已經掌握了傅家的大權，這婚禮燒掉的錢都是普通人不能想象的。
耿瑤確實是不能想象，霸總文的劇情和描述本來就是比較誇張一些，邏輯性也不太強，只要蘇蘇蘇爽爽爽就行了，細節到底是怎麽樣的，其實沒那麽重要。
只是現在，這兩個人的婚禮居然就這麽急匆匆地辦了，這情況著實是令人唏噓。
其實耿瑤很想幫幫傅衍之，但是她知道得實在是有限，劇情都已經大轉彎了，那些有限的了解也通通變成了零。
她想了一會兒，沖著管家點了點頭，“那我們去吧！免得衍之哥哥被別人說沒禮貌了……”
傅衍之很快聽到了這話。
他楞了一下，突然勾了勾唇，“她真這麽說？”
“是。”
“……”傅衍之立刻做了決定，“早點下班，我要去接她。”
耿瑤今天滿課，但是她早上被美美拖住了，不小心遲到了一會兒。
好在也沒人敢說她，老師便靜靜地看著她從後門溜進了教室，隨便找了個空位坐下。
耿瑤沒註意到老師的表情，她的心跳得飛快，都快要蹦出來了，“不好意思，請問講到哪裏了？”
旁邊的男生正在趴在桌上睡覺，她說完才意識到，連忙噤了聲。
可是人已經被她吵醒了。
男生揉了揉頭發，從臂彎裏擡起頭，睜開一只眼睛瞧著她，“……什麽事？”
耿瑤的臉都紅了，“沒事，不好意思……你繼續……”
她尷尬地把書打開，翻了一下筆記，大概地找了一下老師PPT在說的內容位置，拿了筆把黑板上的筆記飛快地抄了下來。
只是那男生卻睡不著了，他擰著眉，偷偷地打量了耿瑤好一會兒，突然開口道：“我是不是見過你？”
耿瑤手一抖，筆掉到了地上。
她連忙去撿起來，然後看了那男生好幾眼，不確定地道：“呃……沒有吧？”
這節課是專業課，兩個班一起上的，這個男生看著面生，並不是耿瑤他們班的。
耿瑤雖然平時不住校，但是班上同學的模樣還是記得的，就是臉和名字還有些對不上罷了。再加上她長得漂亮，一轉進來就引起了小規模的轟動，雖然不像是高中那樣一個班每節課都待在一起了，但是基本所有人都認識她了。
男生的表情看起來有點奇怪，不像是單純的搭訕。
耿瑤被他看得十分尷尬，但是這節是大課，周圍都坐滿了，空位都在前兩排，現在再換位置實在是太紮眼了，只好作罷，深吸了一口氣，把註意力都放在老師講課的內容上。
那男生中途還被老師抽到一次，名字叫鄭朗，聽起來還真是挺浪的。
他的態度懶懶散散的，問題倒是很幹脆地答了出來，讓人懷疑剛剛是真的在打瞌睡還是在聽課。
鄭朗坐下之後，手機震了一下。
他明目張膽地趴在桌上解鎖開了手機，那邊很快地給他回了消息，“你要人家結婚照幹嘛？”
鄭朗瞟了旁邊專心致志聽課的耿瑤一眼，打字飛快，“管那麽多，快找找。”
這次的回覆沒有這麽快了。
大概十分鐘後，鄭朗收到了對方發來的十幾張圖，背景都是在海島上，圖中的女人笑得羞怯溫柔，旁邊的男人則是透著囂張張揚的勁兒，看起來得志意滿的。
雖然妝前和妝後會有點差別，鄭朗也算是比較直的直男，但是耿瑤長得太過於出色，加上她那獨特的怯懦氣質，實在是讓人想分別不出都有難度。
微信那頭的朋友還在問：“到底怎麽了啊？你之前不是去婚禮了嘛，還說人家長得一般，連跟你爸打招呼都躲了沒去，怎麽突然要人家的照片了？”
鄭朗寓意不明地低笑了一聲，毫無睡意地回道：“我現在覺得長得還不錯了，不行嗎？”
朋友簡直嚇壞了。
“……浪哥，你可別瞎搞，那可是傅衍之的媳婦兒，人兒子都快兩歲了吧？”
“難道你開始喜歡少婦這一咖的了？”
“別瞎搞啊，我怕你爸打死我倆！！！”
“浪哥！！！”
鄭朗卻不再回覆了。
他揉了揉自己雞窩一樣的頭發，趁著老師轉身，偷偷地拍了一下耿瑤的肩膀，“同學。”
耿瑤一驚，“啊”了一聲，聲音小小的，聽起來有些緊張，“啊……啊，是有什麽事嗎……”
鄭朗笑得人畜無害，“相逢即是有緣，我叫鄭朗，要不要認識一下？”
“……”
這個人有點神經兮兮的，耿瑤並不想理他。
好在馬上要下課了，她坐立難安地待了一會兒，下課鈴聲一打，就馬上走到了自己班的女生堆裏去，離鄭朗遠遠的。
結果班上女生的聊天居然也沒跑開這個人。
“耿瑤你來了啊，今天居然遲到了，反常哦。”
“你沒看你進來那時候，老趙的臉色有多可怕，我們還以為你死定了呢。”
“不過，我剛剛看到你和隔壁班那個班草在說話，你們倆認識嗎？”
耿瑤磕巴了一下，“班、班草？”
是說鄭朗嗎？
那幾個女生提起了勁兒，“鄭朗啊，你半路轉進來的可能不知道，軍訓的時候可是全校聞名了呢！”
“什麽啊？”
“好像是站軍姿的時候假裝暈倒了，結果他家裏弄了個直升機來送他去急救！”
“直升機誒！……”
耿瑤一頓，眼神也不由自主地直了。
她並不覺得霸總文裏出現這種劇情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，只是……如果鄭朗家這麽有錢的話，會不會……
會不會也認識傅衍之呢？
所以才說她有點眼熟？
……
一時之間，耿瑤開始有些心神不寧起來。
她倒不是覺得自己的身份有什麽不可說的，只是擔心，如果被同學們、室友們知道她已經結了婚，連孩子都生過了，甚至已經在哈佛念完了本科……應該會把她當成異類來看吧？
傅衍之來接她的時候，給她買了糖炒栗子。
耿瑤一坐上車，就聞到了香甜的味道，眼神不自覺地瞟過去，便看到傅衍之正拎著一袋糖炒栗子，和他西裝的樣子非常格格不入。
她有些驚喜，“是……給我的嗎……”
傅衍之不吃這些東西，也不喜歡車廂裏有食物的味道，唯獨耿瑤喜歡。
她原本還沒這個喜好，最近卻是越來越喜歡軟糯的甜食，總覺得吃上些，心情都會好起來。她甚至還考慮過要不要去之前的那家下午茶店裏，記得那邊有個甜品特別好吃，當時沒感覺，現在回想起來，著實讓人心動。
然而這種感覺沒對任何人說過，也不知道傅衍之是怎麽發現的。
傅衍之的心情好極了，臉上有了笑意，整個人的棱角看起來都薄弱了許多。
“想要？”
“……”
“那你表示一下。”
耿瑤不說話了，默默地抿著唇看著他。
傅衍之笑著捏了捏她的臉，指腹處一片柔軟細滑，像是豆腐一樣。
她看起來比這糖炒栗子甜得多了。
傅衍之不再逗她，毫不講究地將糖炒栗子放在了真皮座椅上，拿了一個出來剝。
紙袋一敞開，香味更加明顯。
耿瑤的眼神軟軟的，像是可憐的小奶狗一樣。
傅衍之手勁極大，一捏就將栗子捏了開來，然後放到她唇邊，“行了吧。”
“……”
“好吃嗎？”
耿瑤點了點頭。
傅衍之不緊不慢地給她剝了幾個，耿瑤就有些不好意思了，也拿了一個出來，用牙齒咬開，將栗子肉拿出來遞到他面前，算是禮尚往來。
“衍之哥哥……你也吃。”
傅衍之的目光沈了沈，盯著那金黃色的栗子肉好一會兒，這才湊過去咬住。
耿瑤正準備收回手，傅衍之卻將她的指尖一起咬住了。
看到她驚疑不定地擡眼，傅衍之痞痞地笑了一聲，輕輕地舔了一下她柔軟的指腹，這才松開她，靠回椅背上，好整以暇地看著她。
耿瑤的整張臉全都紅透了，嚇得不敢再動。
就算是已經習慣了傅衍之的……她也不習慣在車上做這麽暧昧又有暗示性的動作，更何況，前頭還坐著司機和保鏢呢。
傅衍之也不逗她了，又拿了一個栗子出來，這次卻剝得慢了一些。
“我聽說你擔心我。”
“我什麽時候……”耿瑤條件反射地否認，話沒說完，卻在他的眼神裏默默地閉了嘴。
“季風馳已經來找我合作了。”
耿瑤瞪大了眼睛。
傅衍之似乎怕她擔心，也想跟她分享一些事情，好讓她有切切實實的為人妻子、和他組成家庭的實際感。
當然有些話還是不能說的。
“過不了多久，傅家的實權就會到我手上。季風馳已經打算放棄，傅先生麽……”傅衍之笑了笑，“他老了，已經不明白過猶不及的道理了，也是時候退下來了。”
耿瑤沒想到劇情會往這個方向發展。
首先，季風馳到底是因為什麽而選擇和傅衍之聯手的呢？難道是傅衍之所說的季風馳親生母親的屍體之類的？裏面一定還有秘密。
如果是這樣的話，那……季風馳大殺四方的劇情呢？還有顧玥笙女主的光環呢？
看耿瑤傻呆呆的模樣，傅衍之有些好笑，“在想什麽呢？”
耿瑤抿了抿唇，沒把自己真實的想法說出來，“衍之哥哥，如果、如果……有這麽多違法的事情，你會不會……”
如果傅家有這麽多暗地裏的門道，到時候，傅衍之當了當家人，豈不是所有的責任都落到他頭上了？
……
雖然她說得含糊，傅衍之卻一下就聽明白了。
他有些想笑，又覺得心動，他的小妻子膽子比什麽都小，一看就是好學生，做點什麽都能把她嚇到。
傅家既然能在本地盤踞這麽多年，明裏暗裏一定都是把關系打通了的，一般情況下不會發生什麽，傅士文那事兒，要不是背地裏有他一路保駕護航，那弟弟也沒法把事情爆出來鬧大，早早地就會被解決掉，傅士文最多就是消停一陣，什麽事都不會有。
但是傅衍之並不想這樣，他如果不能做正正經經的生意人，耿瑤跟著他，以後的日子一定會提心吊膽的。
他原本沒有考慮過這麽多，也享受權利和利益給他帶來的快樂，但是認準了耿瑤之後，漸漸地也開始想這些了。
傅家這樣的家族本身就是畸形的，發展了這麽多年，底下潰爛惡臭的地方少不了，他不需要這些腐爛的部分，早早地割掉才是最好的。
傅衍之想了想，輕描淡寫地給她解釋道：“緬甸那條線是傅家最危險的產業，現在我已經把它摘出來了，如果傅先生還有後手，這線就會立刻到警方手裏，跟我們一點關系都沒有。要是他不動手，這線也不能再用，我會用別的方法將它拿掉。”
“……”
“至於別的一些事——我自然有辦法解決。”
季風馳現在還不知道傅衍之手上拿了多少證據，這時候來尋求合作，他本就處於下風，就算以後反水了，傅衍之也有的是辦法治他。
不過傅衍之聽他那語氣，應該是對傅先生充滿了恨意，基本不可能有什麽餘地了。
耿瑤的想法就比較感性了，“可是，傅先生是你的父親……”
就算是傅家人，傅先生到底也沒害過他，他真的會舍得對傅先生動手嗎？
傅衍之靜了一下，收了笑，表情看起來有些嚴肅，“瑤瑤，我從未見過這樣的父親，也沒有把他當成家人過。”
“衍之哥哥……”
“從小時候起，傅先生從未抱過我一下，我們甚至不常見面，你嫌棄我跟傅誠毅不親，那是因為我從來沒有體會過有爸爸是什麽樣的感覺，你明白嗎？”
耿瑤有些心酸，用力地點了點頭。
她切切實實地感受到，這個世界並不是裏那樣片面的，每個人在其中都有自己的故事，有自己的人生，並不是作者說他是反派，他便是十惡不赦的，只是因為劇情需要他跟主角對著幹。
但是等她真的了解到傅衍之這個人的時候，卻覺得，他其實也是很好很好的。
至少在這一刻，在他沒有黑化跡象的時刻，真的是很好很好的，好得讓人有些心疼了。
“哪怕他像是傅夫人那樣……用利用我的心態來撫養我，我都不會這麽心狠。”傅衍之摸了摸她的頭發，“只要他不對我們動手，我就不會讓他出事。”
這是他最後的人性了。
耿瑤轉過身，把糖炒栗子放到一邊去，湊到傅衍之身邊，用力地抱了抱他。
“哥哥，你很好，是傅先生太過分了。如果美美像你這麽好，我一定舍不得他這樣孤單的。”
她的耳朵有點紅，只覺得自己嘴笨，但是也說不出更合適的措辭了。
傅衍之卻覺得這話實在是動聽，好像清泉撫慰了他心中咆哮欲出的野獸。
“瑤瑤，你千萬不能離開我。”
不然這野獸出了籠，他便真的控制不了自己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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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衍之這一招，基本就把季風馳的後路直接斷了，只要他還有良心，怎麽都不可能和殺母仇人、二十幾年對他不聞不問的傅先生繼續合作的。
當然，如果季風馳真的是這樣厚顏無恥的人，為了錢財利益權勢可以不介意這一切，他自然也有別的法子對付他。
這事兒沒讓耿瑤知道。
傅衍之現在很害怕耿瑤想多，耿瑤本來就夠怕他的了，對他的信任度看起來也有限，雖然自己是能用強硬的手段一直捆著她，但是他總是希望兩人是互相喜歡的。
傅先生和季薇的事——他總覺得，耿瑤一定會介意的，畢竟傅先生是他的親生父親，流著一樣的血。
耿瑤本來還想著，顧玥笙上次都沒有邀請他們，也不知道她和季風馳的婚禮會不會請到傅衍之，沒想到請柬很快就發到了別墅。
管家收了之後，也覺得棘手無比，默默地交給了傅衍之，“少爺，您看這……”
傅衍之隨意地瞟了一眼，“去問少夫人吧。”
“……”
耿瑤很驚訝地看著管家拿著請柬過來，“衍之哥哥說讓我決定嗎？”
“是的，少爺確實是這麽說的。”
耿瑤頓時犯了難。
季風馳和顧玥笙的婚禮，說實在話，她沒什麽特別想去不想去的，一是麻煩，二也是怕尷尬。
實際上裏兩人辦了盛大的婚禮，比起傅衍之的海島婚禮，裏他們倆更加厲害一些，作者描述說是讓所有人都感嘆的隆重程度。當時季風馳已經掌握了傅家的大權，這婚禮燒掉的錢都是普通人不能想象的。
耿瑤確實是不能想象，霸總文的劇情和描述本來就是比較誇張一些，邏輯性也不太強，只要蘇蘇蘇爽爽爽就行了，細節到底是怎麽樣的，其實沒那麽重要。
只是現在，這兩個人的婚禮居然就這麽急匆匆地辦了，這情況著實是令人唏噓。
其實耿瑤很想幫幫傅衍之，但是她知道得實在是有限，劇情都已經大轉彎了，那些有限的了解也通通變成了零。
她想了一會兒，沖著管家點了點頭，“那我們去吧！免得衍之哥哥被別人說沒禮貌了……”
傅衍之很快聽到了這話。
他楞了一下，突然勾了勾唇，“她真這麽說？”
“是。”
“……”傅衍之立刻做了決定，“早點下班，我要去接她。”
耿瑤今天滿課，但是她早上被美美拖住了，不小心遲到了一會兒。
好在也沒人敢說她，老師便靜靜地看著她從後門溜進了教室，隨便找了個空位坐下。
耿瑤沒註意到老師的表情，她的心跳得飛快，都快要蹦出來了，“不好意思，請問講到哪裏了？”
旁邊的男生正在趴在桌上睡覺，她說完才意識到，連忙噤了聲。
可是人已經被她吵醒了。
男生揉了揉頭發，從臂彎裏擡起頭，睜開一只眼睛瞧著她，“……什麽事？”
耿瑤的臉都紅了，“沒事，不好意思……你繼續……”
她尷尬地把書打開，翻了一下筆記，大概地找了一下老師PPT在說的內容位置，拿了筆把黑板上的筆記飛快地抄了下來。
只是那男生卻睡不著了，他擰著眉，偷偷地打量了耿瑤好一會兒，突然開口道：“我是不是見過你？”
耿瑤手一抖，筆掉到了地上。
她連忙去撿起來，然後看了那男生好幾眼，不確定地道：“呃……沒有吧？”
這節課是專業課，兩個班一起上的，這個男生看著面生，並不是耿瑤他們班的。
耿瑤雖然平時不住校，但是班上同學的模樣還是記得的，就是臉和名字還有些對不上罷了。再加上她長得漂亮，一轉進來就引起了小規模的轟動，雖然不像是高中那樣一個班每節課都待在一起了，但是基本所有人都認識她了。
男生的表情看起來有點奇怪，不像是單純的搭訕。
耿瑤被他看得十分尷尬，但是這節是大課，周圍都坐滿了，空位都在前兩排，現在再換位置實在是太紮眼了，只好作罷，深吸了一口氣，把註意力都放在老師講課的內容上。
那男生中途還被老師抽到一次，名字叫鄭朗，聽起來還真是挺浪的。
他的態度懶懶散散的，問題倒是很幹脆地答了出來，讓人懷疑剛剛是真的在打瞌睡還是在聽課。
鄭朗坐下之後，手機震了一下。
他明目張膽地趴在桌上解鎖開了手機，那邊很快地給他回了消息，“你要人家結婚照幹嘛？”
鄭朗瞟了旁邊專心致志聽課的耿瑤一眼，打字飛快，“管那麽多，快找找。”
這次的回覆沒有這麽快了。
大概十分鐘後，鄭朗收到了對方發來的十幾張圖，背景都是在海島上，圖中的女人笑得羞怯溫柔，旁邊的男人則是透著囂張張揚的勁兒，看起來得志意滿的。
雖然妝前和妝後會有點差別，鄭朗也算是比較直的直男，但是耿瑤長得太過於出色，加上她那獨特的怯懦氣質，實在是讓人想分別不出都有難度。
微信那頭的朋友還在問：“到底怎麽了啊？你之前不是去婚禮了嘛，還說人家長得一般，連跟你爸打招呼都躲了沒去，怎麽突然要人家的照片了？”
鄭朗寓意不明地低笑了一聲，毫無睡意地回道：“我現在覺得長得還不錯了，不行嗎？”
朋友簡直嚇壞了。
“……浪哥，你可別瞎搞，那可是傅衍之的媳婦兒，人兒子都快兩歲了吧？”
“難道你開始喜歡少婦這一咖的了？”
“別瞎搞啊，我怕你爸打死我倆！！！”
“浪哥！！！”
鄭朗卻不再回覆了。
他揉了揉自己雞窩一樣的頭發，趁著老師轉身，偷偷地拍了一下耿瑤的肩膀，“同學。”
耿瑤一驚，“啊”了一聲，聲音小小的，聽起來有些緊張，“啊……啊，是有什麽事嗎……”
鄭朗笑得人畜無害，“相逢即是有緣，我叫鄭朗，要不要認識一下？”
“……”
這個人有點神經兮兮的，耿瑤並不想理他。
好在馬上要下課了，她坐立難安地待了一會兒，下課鈴聲一打，就馬上走到了自己班的女生堆裏去，離鄭朗遠遠的。
結果班上女生的聊天居然也沒跑開這個人。
“耿瑤你來了啊，今天居然遲到了，反常哦。”
“你沒看你進來那時候，老趙的臉色有多可怕，我們還以為你死定了呢。”
“不過，我剛剛看到你和隔壁班那個班草在說話，你們倆認識嗎？”
耿瑤磕巴了一下，“班、班草？”
是說鄭朗嗎？
那幾個女生提起了勁兒，“鄭朗啊，你半路轉進來的可能不知道，軍訓的時候可是全校聞名了呢！”
“什麽啊？”
“好像是站軍姿的時候假裝暈倒了，結果他家裏弄了個直升機來送他去急救！”
“直升機誒！……”
耿瑤一頓，眼神也不由自主地直了。
她並不覺得霸總文裏出現這種劇情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，只是……如果鄭朗家這麽有錢的話，會不會……
會不會也認識傅衍之呢？
所以才說她有點眼熟？
……
一時之間，耿瑤開始有些心神不寧起來。
她倒不是覺得自己的身份有什麽不可說的，只是擔心，如果被同學們、室友們知道她已經結了婚，連孩子都生過了，甚至已經在哈佛念完了本科……應該會把她當成異類來看吧？
傅衍之來接她的時候，給她買了糖炒栗子。
耿瑤一坐上車，就聞到了香甜的味道，眼神不自覺地瞟過去，便看到傅衍之正拎著一袋糖炒栗子，和他西裝的樣子非常格格不入。
她有些驚喜，“是……給我的嗎……”
傅衍之不吃這些東西，也不喜歡車廂裏有食物的味道，唯獨耿瑤喜歡。
她原本還沒這個喜好，最近卻是越來越喜歡軟糯的甜食，總覺得吃上些，心情都會好起來。她甚至還考慮過要不要去之前的那家下午茶店裏，記得那邊有個甜品特別好吃，當時沒感覺，現在回想起來，著實讓人心動。
然而這種感覺沒對任何人說過，也不知道傅衍之是怎麽發現的。
傅衍之的心情好極了，臉上有了笑意，整個人的棱角看起來都薄弱了許多。
“想要？”
“……”
“那你表示一下。”
耿瑤不說話了，默默地抿著唇看著他。
傅衍之笑著捏了捏她的臉，指腹處一片柔軟細滑，像是豆腐一樣。
她看起來比這糖炒栗子甜得多了。
傅衍之不再逗她，毫不講究地將糖炒栗子放在了真皮座椅上，拿了一個出來剝。
紙袋一敞開，香味更加明顯。
耿瑤的眼神軟軟的，像是可憐的小奶狗一樣。
傅衍之手勁極大，一捏就將栗子捏了開來，然後放到她唇邊，“行了吧。”
“……”
“好吃嗎？”
耿瑤點了點頭。
傅衍之不緊不慢地給她剝了幾個，耿瑤就有些不好意思了，也拿了一個出來，用牙齒咬開，將栗子肉拿出來遞到他面前，算是禮尚往來。
“衍之哥哥……你也吃。”
傅衍之的目光沈了沈，盯著那金黃色的栗子肉好一會兒，這才湊過去咬住。
耿瑤正準備收回手，傅衍之卻將她的指尖一起咬住了。
看到她驚疑不定地擡眼，傅衍之痞痞地笑了一聲，輕輕地舔了一下她柔軟的指腹，這才松開她，靠回椅背上，好整以暇地看著她。
耿瑤的整張臉全都紅透了，嚇得不敢再動。
就算是已經習慣了傅衍之的……她也不習慣在車上做這麽暧昧又有暗示性的動作，更何況，前頭還坐著司機和保鏢呢。
傅衍之也不逗她了，又拿了一個栗子出來，這次卻剝得慢了一些。
“我聽說你擔心我。”
“我什麽時候……”耿瑤條件反射地否認，話沒說完，卻在他的眼神裏默默地閉了嘴。
“季風馳已經來找我合作了。”
耿瑤瞪大了眼睛。
傅衍之似乎怕她擔心，也想跟她分享一些事情，好讓她有切切實實的為人妻子、和他組成家庭的實際感。
當然有些話還是不能說的。
“過不了多久，傅家的實權就會到我手上。季風馳已經打算放棄，傅先生麽……”傅衍之笑了笑，“他老了，已經不明白過猶不及的道理了，也是時候退下來了。”
耿瑤沒想到劇情會往這個方向發展。
首先，季風馳到底是因為什麽而選擇和傅衍之聯手的呢？難道是傅衍之所說的季風馳親生母親的屍體之類的？裏面一定還有秘密。
如果是這樣的話，那……季風馳大殺四方的劇情呢？還有顧玥笙女主的光環呢？
看耿瑤傻呆呆的模樣，傅衍之有些好笑，“在想什麽呢？”
耿瑤抿了抿唇，沒把自己真實的想法說出來，“衍之哥哥，如果、如果……有這麽多違法的事情，你會不會……”
如果傅家有這麽多暗地裏的門道，到時候，傅衍之當了當家人，豈不是所有的責任都落到他頭上了？
……
雖然她說得含糊，傅衍之卻一下就聽明白了。
他有些想笑，又覺得心動，他的小妻子膽子比什麽都小，一看就是好學生，做點什麽都能把她嚇到。
傅家既然能在本地盤踞這麽多年，明裏暗裏一定都是把關系打通了的，一般情況下不會發生什麽，傅士文那事兒，要不是背地裏有他一路保駕護航，那弟弟也沒法把事情爆出來鬧大，早早地就會被解決掉，傅士文最多就是消停一陣，什麽事都不會有。
但是傅衍之並不想這樣，他如果不能做正正經經的生意人，耿瑤跟著他，以後的日子一定會提心吊膽的。
他原本沒有考慮過這麽多，也享受權利和利益給他帶來的快樂，但是認準了耿瑤之後，漸漸地也開始想這些了。
傅家這樣的家族本身就是畸形的，發展了這麽多年，底下潰爛惡臭的地方少不了，他不需要這些腐爛的部分，早早地割掉才是最好的。
傅衍之想了想，輕描淡寫地給她解釋道：“緬甸那條線是傅家最危險的產業，現在我已經把它摘出來了，如果傅先生還有後手，這線就會立刻到警方手裏，跟我們一點關系都沒有。要是他不動手，這線也不能再用，我會用別的方法將它拿掉。”
“……”
“至於別的一些事——我自然有辦法解決。”
季風馳現在還不知道傅衍之手上拿了多少證據，這時候來尋求合作，他本就處於下風，就算以後反水了，傅衍之也有的是辦法治他。
不過傅衍之聽他那語氣，應該是對傅先生充滿了恨意，基本不可能有什麽餘地了。
耿瑤的想法就比較感性了，“可是，傅先生是你的父親……”
就算是傅家人，傅先生到底也沒害過他，他真的會舍得對傅先生動手嗎？
傅衍之靜了一下，收了笑，表情看起來有些嚴肅，“瑤瑤，我從未見過這樣的父親，也沒有把他當成家人過。”
“衍之哥哥……”
“從小時候起，傅先生從未抱過我一下，我們甚至不常見面，你嫌棄我跟傅誠毅不親，那是因為我從來沒有體會過有爸爸是什麽樣的感覺，你明白嗎？”
耿瑤有些心酸，用力地點了點頭。
她切切實實地感受到，這個世界並不是裏那樣片面的，每個人在其中都有自己的故事，有自己的人生，並不是作者說他是反派，他便是十惡不赦的，只是因為劇情需要他跟主角對著幹。
但是等她真的了解到傅衍之這個人的時候，卻覺得，他其實也是很好很好的。
至少在這一刻，在他沒有黑化跡象的時刻，真的是很好很好的，好得讓人有些心疼了。
“哪怕他像是傅夫人那樣……用利用我的心態來撫養我，我都不會這麽心狠。”傅衍之摸了摸她的頭發，“只要他不對我們動手，我就不會讓他出事。”
這是他最後的人性了。
耿瑤轉過身，把糖炒栗子放到一邊去，湊到傅衍之身邊，用力地抱了抱他。
“哥哥，你很好，是傅先生太過分了。如果美美像你這麽好，我一定舍不得他這樣孤單的。”
她的耳朵有點紅，只覺得自己嘴笨，但是也說不出更合適的措辭了。
傅衍之卻覺得這話實在是動聽，好像清泉撫慰了他心中咆哮欲出的野獸。
“瑤瑤，你千萬不能離開我。”
不然這野獸出了籠，他便真的控制不了自己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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